王绂(1362-1416),字孟端,号友石生,又号九龙山人,后以字行。元至正二十二年(1362年)五月三日生,无锡人。王绂自幼就才能出众,10谁能作诗,15岁游学邑庠为弟子员,于穷经之暇,与名诗人钱仲益处、浦长源等常唱和。他尤其喜欢绘画。明洪武十一年(1378年),朱元璋征召赋闲在家的读书人,授以博士弟子员。王绂也被举荐进京。但他索性高傲,不慕名利,进京不久回乡隐居。
洪武十三年,朱元璋诛戮胡惟庸。10年后,又以胡的逆党罪名兴起大狱。王绂虽不过问政治,但也因事坐累,被发倒山西大同充当戍卒十余年。
建文二年(1400年)回乡,隐居家乡的九龙山(即惠山),赋诗作画,教授弟子。(曾经为惠山寺僧性海作《晴雨竹图》,并题五言、七言诗各一首。成为明清两代诗坛佳话。)所作古诗类韦(应物)、柳(宗元),律诗类晚唐,词语婉媚,随意渲染,自然合度。
永乐元年(1403年),王绂因善书被举荐进京,供事文渊阁,参与编纂《永乐大典》。永乐十年,50岁始授中书舍人,派往北京,从事迁都的筹备工作。永乐十一年、十二年,两次随明成祖北巡。作著名的《燕京八景图》。永乐十四年二月六日病逝于北京馆舍,终年55岁。
王绂博学多能,不仅会写诗,而且擅长书法和绘画,他学画没经过老师指导,而画的山木竹石在当时颇有名气。他的山水画兼有王蒙郁苍的风格和倪瓒旷远的意境。对吴门画派的山水有一定影响。但是他不肯轻作山水画,故后人有“舍人风度冠时流,笔底江水不易求”的诗句。他画竹兼收北宋以来各名家特别是倪瓒、柯九思二人之长,经过长期的揣摩,形成独特的风格,飘逸雄秀,纵横洒落。人称他的墨竹是“明朝第一”。
王绂人亦如其画,如竹高洁,如石刚直,画不苟作,更不会随意赠人,因而传世作品不多。史载有人用金币求购其画,他要不拂袖而去,要不就是闭门不纳,即便是地位尊贵的人也不例外。有人劝说王绂不要总这样。王绂说:“丈夫宜审所处,轻者如此,重者将何以哉?”又据传,一月夜,他闻邻人吹笛,就乘兴画了一幅竹子给他。其人乃是个大商贾,得此画后便送了份厚礼酬谢,要他再画一幅相配。王绂笑道:“你实在是个俗家子”。随即索回其画,撕为碎片。他坚持自己的高洁,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画作被黄白之物所玷辱。胡广在为其所作墓表中亦称其“襟怀洒落,神情旷逸,宛然如晋宋间人”。
王绂以事免归后一度偃息九龙山中。味泉石,以为乐。还随同一些士大夫,或临流、或登高,意气隽迈,襟懐萧爽,于是自号“九龙山人”。曾经为惠山寺僧性海作《晴雨竹图》,并题五言、七言诗各一首。成为明清两代诗坛佳话。王绂诗有韦、柳之风,善写山林田园,故集中反映村居之乐与林泉之美的诗作甚夥,如《山水》:“亭上相逢兴趣幽,松声林影一天秋。瑶琴弹罢斜光晚,山自嵳峩水自流。”又如《题成趣轩》:
“桑麻日已长,稼穑日已成。门巷荫榆柳,隔屋缫车鸣。生平寡营为,遂此田园情。衣食苦不乏,公赋尤宽平。举家情欣欣,澹然忘世荣。力作虽云劳,浊酒时共倾。岂意事高尚,所乐安吾生。”
王绂索性高傲,不慕名利,在外做官,时常在作品中袒露其乡关之思。其《夜坐》云:“书馆萧条闻夜风,闭门孤坐与谁同。谁邻有子灯前读,忘却情怀是客中。”静夜馆舍,夜风习习,闭门独坐,勾画了一幅游子思乡图。
集中亦收录为数不多的悼亡诗,情真意切,以最平淡之语,达最深最浓之情。如《忆故妻》:“悼亡又是十年余,男已成婚女已归。翻觉而今悲更切,客中穿尽旧缝衣。”
王绂是个文人画家,集中收录题画诗甚多,而这类诗也最能体现其作诗的风格。绂为人高介绝俗,画不苟作。其诗虽结体稍弱,而以清雅见长。故李时远称其诗:“舍人诗清新典丽,想见其人。”如《题画》:“衡门掩秋色,苔径浄无尘。人迹虽罕至,简编良可亲。修篁度凉飔,髙梧落繁阴。时应散幽寂,采药过中林。”
这是一首反映秋居生活的小诗,该诗用语简洁,而意境深遂,意在画外,表达出画面上不能表现的深层次思想感情,使人联想、共鸣和引人入胜。整首诗给人的清爽、静谧、悠闲的感觉。缪天自赞曰:“舍人诗格踈爽,有松石间意。”
《王舍人诗集》中多有承袭大历诸才子之风者,绂善写自然景物及乡情旅思等,语词优美,音律谐和,而题材风格比较单调。但与十才子偏重诗歌形式技巧不同的是,王绂作诗“长篇短什,随意濡染,不尽计其工拙,而摆落尘氛,自然合度”(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》),对此,王汝嘉赞曰:“集中长篇短章舂容尔雅,无斧凿痕,而理趣兼至。”
诗集中各体俱备,在《故中书舍人孟端王公行状》中,章昞如称孟端有:“不羁之才,所作古诗类韦、柳,律诗类晚唐。”如其《题画》云:
“结屋千山万山里,轩窗四面峰峦起。卷幔晴招岭上云,烹茶夜汲岩前水。二三高人同素心,杖藜时复来幽林。抱琴相延坐亭上,一曲雅谐山水音。屋头隙地肯相许,愿作比邻共相处。剩采松花醸玉醪,更觅黄精劚春雨。”
诗歌描绘田园风物,清韵秀朗,语言简淡,寄情悠远,不事雕琢。颇有韦、柳之清新的风格。另如:“旧业暂归翻似客,异乡重到即为家。通仙要得悬壶术,遗世聊存荷锸风。草色池塘看细雨,杏花帘幕动轻寒。邻家酒熟邀春社,钓艇鱼来助晓餐。鸟从万木阴中响,人在乱山深处行。”又絶句《题静乐轩》,其一云:
“竹几藤床小砚屏,熏风帘幕篆烟青。闲斋几日黄梅雨,添得芭蕉绿满庭。”
皆对偶精工,意新而调逸。周亮工对王绂的诗歌给予了较高的评价:“王绂诗画双美,近见其诗集百余篇,聱律不在高、杨、张、徐之亚”(周亮工《因树屋书影》)。而陈田则赞曰:“九龙山人画品超绝,诗亦别有风趣,稍录其矜炼之作,如读一幅著色云林画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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